南通市郊的“牌儿经”

□ 印振华

“手冷摸纸牌，脚冷穿蒲鞋”，这是严冬季节，市郊区的人摸长纸牌的一句老顺口溜，至今仍然广泛流传着。

从前，在市郊方圆几十里以内，摸长牌时要唱“牌儿经”，如今，听说过的人不少，会唱的人极少极少了。

“牌儿经”就是在摸牌过程中，牌友们哼哼唱唱的一些顺口溜，并非大声地唱，俗说“哼牌儿经”。出牌人唱了上句，有的人就和下句，大多用在出牌之前，所唱的词与所出的牌一致。例如，下家问上家：下溜（读“油”）下来到（读“刀”），你出什的好？上家唱道：“鸟儿开声天亮不早到（了）”，有的人就和上一句：“金鸡开啼东天要发皓（亮）”。上家随即打出“一条”的牌，这样省去报牌儿名。“条”、“万”、“饼”２７张，加红花、千字、白花各一张，每张唱法都不相同。

“条”：一条：鸟儿开声天亮不早到，金鸡开啼东天要发皓。二条：二嫂嫂你的骨子生得好，人又齐整脚又校三条：３条大路随你走哪条，沙子路你要走好了。四条：施家坝有座“倒头”桥，“倒头”的伢儿你要走好到。（丝瓜棚，１丈２尺高，要吃丝瓜，扯又扯不到）。五条：胡家老太你阿在闸（唐闸）上跑，黄鱼鲜行就开在疏航桥。六条：陆师母挑猪草，抬头瞟姑老（姑老：指过路的行人）。七条：青麦秸子杨木扁担挑，担子不重号子喊（读“孩”）得高。八条：八月初三起风没（读“末”）大潮，八月十五芋头肉烧烧。九条：酒养精神肉养膘，（粯）籽饭吃到没筋捞。红花：红灯笼夜里拎得凶，落灯以后一挂永无踪。

“万”：一万：小奴娇脸搽雪花膏，３天不搽脸皮就发了焦。（小男孩从小不态哈，好吃懒做还要看纸牌）。二万：儿子哭娘来抱，奶头一塞宝宝困着了。三万：缉私营里吹洋号，３万人马找不到王金标。四万：裁衣师傅夹把好剪刀，财神老爷捧元宝。五万：淫妇罪过难逃，武松来杀嫂。六万：陆家万爹老实人，大褂子一套就上城。七万：亲家母请到家中坐，烧茶炖酒为哪个。八万：不赊账玩现金，现钱生意走哪块找得到。（你个八大儿晃（混），老酒一天弄几餐？）九万：九流三教，你的东西学到比我好。千字：牵羊子啃（读“核”）青草，千人百众拦路草。

“饼”：一饼：青铜钱康熙年间造，民国世界用钞票。二饼：二童子夹书包，夹到书包就上学校。三饼：山东山西找你的魂找不到，你的个阴魂落到在土地庙。四饼：指挥部里挂的指挥刀，大队部里还有长枪盒子炮。（游手好闲你到处魂跑，肋生双双瘦到几个腰）。五饼：乌脸鬼钻在田角头，落雨天站在洞门口。六饼：陆丙侯，他打死到在东门城门口。七饼：清明时节雨纷纷，蚕豆角儿长得绿墩墩。（青铜钱康熙年代造，宣统三年民国到今朝）。八饼：光蒸馒头不蒸糕，伢儿老少踮脚瞟。九饼：鸡头菱水上漂，混身的刺鱼毛。白花：水漫金山，法海来拿妖。

人们玩“长纸牌”已有几百年的历史。南通市郊的“牌儿经”，从所唱内容中有“民国世界”、“缉私营”、“大队部”等词，不难推出，也有近百年的历史了，有的词可能随时代而变，或许“牌儿经”唱的时间更长远些。就不相同的唱词来看，体现了与百姓日常生活息息相关的事，展现了农村庄园文化生活的丰富内容，是一本地地道道的“乡土集”。其特点一是土气十足，二是贴近生活，三是唱法多样。其中还有妇孺皆知的历史故事《武松杀嫂》、《水漫金山》。

“牌儿经”来自于市郊区广大农村，土生土长，唱起来顺口，听起来有味。收集过程中，得到新园村八组陈步清、邵增贤等老人的帮助，笔者用心整理出来，旨在记录这一即将消失的民间口头文艺。